李星、黄晓、马晓龙、昂昂组合舞剧《火车站》,营造穿越时空的故事感

火车站像是一块飞地,被一条条不知去向的铁轨绑在地面,接纳着无数的旅客,沿着一条条轨道去往无尽的远方。12月23-25日,由黎星工作室出品,HelloDance吾街舞联合出品的全新舞蹈剧场作品《火车站》亮相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

舞蹈剧场《火车站》是继《大饭店》后,“城市空间系列”的第二部作品,力图打破舞蹈界限,与观众共赴一场超越身体与时间的奇幻之旅。该剧由青年舞蹈艺术家黎星导演编创,黄潇、马晓龙、昂昂编舞并主演,还集结王琦之、胡婕、于建伟、国桓硕、盖盖、张引、刘阆等优秀舞者。“《火车站》是最像我自己的一部作品,因为我把30岁之前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放里面了。”31岁的黎星说。

火车站是小社会,献给重拾勇气出发的人们

人们总在不经意间来到人生车站,或主动或被动地做出选择,匆匆驶向下一站。“我出生在湖南郴州,火车是我很长一段时间必备的出行工具,承载了很多童年的记忆。当时,火车还是绿皮火车,最少要坐30多个小时;火车会停在不同的站台,你会发现那时候的站台很有人间烟火的气味。你会发现,它是一个小社会,是一个时代的、人文的缩影。”黎星觉得,火车站像是时空隧道,会经常将自己拉回最简单、最直接、最干净的时期。“那个时期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对话,可以收获不同的能量。”

“无畏的人随遇而安,所到之处皆是故乡。”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旅人或许会忽略沿途触手可及的浪漫,也可能会忘记曾经满怀的赤子之心,但振臂出发何时都不算晚。舞蹈剧场《火车站》献给在生活中迷失方向、却依然重拾勇气出发的人们。“当下,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勇气,出发的勇气。”在黎星看来,火车站是一个出发点,“你只要确定好自己想要去的那个方向,重要的是内心的那份安定和安宁。”

《火车站》舞台上的七个角色,映射了七种人生际遇,其中有乐天派的梦想家,有方向笃定的务实奋斗者,有外表光鲜的漂泊客。对黎星而言,《火车站》还有另一个名字——“纪念碑”。“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纪念碑,有些梦想就像行李箱组成的梦想纪念碑,作品最后还有由我们所有人构成的、勇敢出发的坚韧纪念碑。这可能是我送给30岁之前自己的一份礼物。”

现代舞“碰撞”街舞,为作品注入新鲜血液

黎星于2018年成立“黎星工作室”,开始主动尝试接触与世界多位不同门类的艺术家进行跨界合作,塑造具有当下时代概念审美的剧场空间,同时也为中国更多的年轻舞者创造更加多元化的舞台。HelloDance吾街舞创立于2011年,发展至今已成为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的舞蹈文化综合体之一。此次,HelloDance吾街舞以联合出品的方式与黎星工作室深度合作,黄潇、马晓龙、昂昂不仅与黎星共同编舞,更将登上剧场舞台共同演绎新作,现代舞与街舞跨界融合,舞力全开,为作品注入新鲜血液。

“我发现街舞舞者身上有着不同的能量,看到他们在舞台上释放出更大能量的可能性。可以用我的眼睛、用我的编创的方式把他们放到剧场,让观众更直接地去感受街舞的生命力和力量感。”黎星认为,通过舞蹈剧场《火车站》的合作,可以看到街舞内在的动作元素开始产生戏剧性和戏剧逻辑。“街舞不再只是动作元素的堆积,它开始产生质的变化。”

虽然中国舞、现代舞和街舞都是肢体语言,但不同专业代表了截然不同的艺术方向。在现代舞会放空肢体,让音乐留白来产生空间感;街舞则占满音乐的每一拍,从而产生另一种极致的空间能量。“在这次合作中,我也学到了很多,并不单是街舞本身。”黎星在舞蹈剧场待了10多年,这次他放下所有经验,与街舞舞者交流沟通。“恰恰因为放下很多东西,我突然发现他们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整理一下再用剧场和舞台的语汇去演绎,就有了如今的《火车站》。”

舞蹈剧场《火车站》由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联合委约、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发展基金会资助。各领域的顶尖艺术家集结“火车站”,联袂打造穿越时空的故事感。供职于中国国家话剧院创作部的编剧崔磊,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青年编剧之一。作曲肖骏、安雨曾作为 mandarin乐队的成员参加热门音乐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第二季》,以黑马之姿闯进大众视野。舞美设计刘科栋作品风格硬朗、气场十足,代表作品就有广州观众熟悉的舞剧《醒狮》。灯光设计任冬生擅用光影造梦,《永不消逝的电波》《只此青绿》等多部代表作品均是票房口碑俱佳。舞剧《红楼梦》中,服装设计师李昆设计的精美服装早已被全网点赞。造型设计贾雷老师,多部文华大奖舞剧的造型设计,和广州的结缘更是始于舞剧《沙湾往事》。

“未知的东西总是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吸引着我。”黎星说,“我没有想过‘创新’这两个字,我想的是‘好玩’这件事情。这次与肖骏、安雨的合作,乐队‘玩’音乐的状态遇到街舞对节奏的严苛要求,就好像诗人碰到数学家,要怎么让他们产生对话?我们很多音乐都是他们用真实的现场演奏方式来完成,拍子不一定很稳,但是生命力很强。”

作者:宣晶

编辑:卫中

世界舞蹈日走“散”了两个团

《云南映象》

陶身体剧场作品 摄影/范西

◎水晶

今年的世界舞蹈日先后传来两个坏消息:陶身体舞蹈剧场计划解散,演了7000场之后的杨丽萍《云南映象》团队解散。

4月29日既是世界舞蹈日,也是陶身体剧场成团14年纪念日,该团原本计划在国家大剧院台湖舞美艺术中心进行持续6天的“数位系列全演”演出,那是一场联动剧场与户外的身体艺术节系列,是陶身体给自己的、也是给舞蹈爱好者的一份礼物。

由于北京近期的疫情防控升级,4月25日北京所有室内演出取消,4月28日,陶身体通过公众号宣布,演出取消,并计划于五一之后解散舞团。

“2021年底舞团开始负(债)运营……5月过后,舞团将无力承担团员工资等运营成本,因此我们不得不计划解散。”4月29日,本来要为舞团提供直播支持的洪晃在微博和朋友圈发布了一条短视频,说直播亦取消,舞团将解散。其声哽咽,令人泪目。

作为陶身体最主要的创团合作者之一的段妮,曾在上海金星舞团、英国伦敦阿库·汉姆舞团和美国纽约沈伟舞蹈艺术担任舞者,算是在国外跳出了成绩之后回国创业的舞者。她于2008年8月加入舞团后,成为陶身体剧团的核心主创,《纽约时报》高度评价她的舞技“非凡强大的、令人敬畏的、控制力极强”。创团人及艺术总监、编舞陶冶则被英国Sadler’s Wells机构评选为New Wave Associates世界6位编舞家其中之一。

在中国的现代舞领域,陶身体剧场可以算是个中翘楚,自2008年成立以来曾在40多个国家巡演,是国际舞台上最受瞩目的现代舞团之一,也是中国首个应邀在美国林肯中心艺术节、英国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和法国巴黎城市剧院演出的现代舞团,也是美国舞蹈节(ADF)、英国伦敦沙德勒之井剧场等世界舞蹈中心的座上客。台湾编舞大师林怀民说,陶身体重新定义了舞蹈,他们是“全新的、独特的,也有中国传统的影子”,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中国舞蹈之光。

不仅主业强大,陶身体剧场在副业领域也相当厉害,尤其受到国际时尚界的青睐,曾多次与不同时尚品牌、杂志和独立摄影师跨界合作,屡登世界时尚权威杂志VOGUE,2015年巴黎时装周期间,陶身体还受邀与日本设计师山本耀司的Y-3品牌进行现场合作,舞团同时还创立了自己的时装品牌DNTY。在演出之外,舞团也针对公众爱好者设计了舞蹈课堂,这个自救手段,一度支撑起了舞团的基本运营。即便如此努力,如此成功,陶身体剧场也终于在疫情的影响之下,走到了解散的边缘。

熟悉全球现代舞领域的观众知道,现代舞领域竞争非常激烈,要想在国际舞台上出头,不仅对舞者的身体和舞蹈技术有超高要求,对编舞的创造力和观念,对舞美、灯光、服装等各部分的美学要求,是全方位的挑战。疫情之前,陶身体剧场一年曾有40多场国际演出,2020年,陶身体取消了全球十多个城市的巡演。现在国内演出也无法进行。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建团14年以来的滴滴汗水与创意,所铸就的舞团之魂,碎了一地。

无独有偶,杨丽萍的《云南映象》演出团队也在同日宣布正式解散。和陶身体小众领域的定位不同,杨丽萍的《云南映象》是中国文旅产业的成功案例,也是旅游演艺和大众文化结合的典型代表。它于2003年首演至今,一直是中国现象级的舞剧,被誉为舞台的一座“行走的民间歌舞艺术博物馆”,曾经在昆明长时间定点演出,并且多次去国外商业巡演,无论是商演场次、观众人数,都达到国内演出行业的巅峰。

“我不想放弃,我知道很多人比我们更艰难……我不是一个害怕困难的人。”63岁的杨丽萍在发布这个消息时说:“这次的疫情真的是太残酷了,太残酷了,没有了舞台,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生存下去了。”

面对疫情,一直被置于“非必要”地位的表演艺术,已经越来越迫近“生死存亡”的边缘,需要大量前期投入、所有回报依赖于演出档期,一旦演出取消所有的前期投入和预期收入都化为零。而这种风险又集中呈现在民营剧院团和个体艺术家身上,与国有剧院团有财政的保底资金不同,民营剧院团和个体艺术家们是“手停口停”的族群,长时间没有演出或原定的演出取消,就会造成相应时段的收入消失,而生活成本仍在。疫情进入第三年,民营剧院团逐渐消失,个体艺术家改行,可能会是一种普遍现象。

面对这一令人悲观的前景,洪晃发出感慨:“此刻,我真希望我是个有钱人。”但一个有钱人也很难救得了整个表演艺术行业,这个行业现在需要的是更广泛的政策关注与支持,以及逐渐探索出一种自救和自助模式。

陶冶在接受采访时说,段妮曾待过的英国现代舞团当年解散舞团后,舞者纷纷回到韩国、南非、西班牙等不同国家,都获得了当地政府的支持,或者提供剧场,或者帮他们建立舞团。中国的民营剧院团的存亡,决定了整个表演艺术领域的“生物多样性”是否能够持续。

另外,艺术工作者可能需要尝试一些自助与互助的模式。前段时间,德国的艺术家积极地张罗为乌克兰难民和艺术家捐款,帮助他们走出困境保持创作,我也参与了他们的助力计划,发现这种民间的互助体系非常有效率和效果。或许,我们需要开始思考如何帮助“同类”渡过这即将到来的难关。表演艺术这个行业,是一个完全依赖于有才华和有技能的人的行业,留住人,就是留住未来。